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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上权利:东帝汶女性为何仍难拥有自己的土地

在东帝汶,法律条文上写着男女在土地和财产上享有平等权利,但现实中,社会不公和制度障碍却像一道道无形的墙,把女性,尤其是她们,挡在了门外,让她们难以获得土地和法律保障。

在东帝汶,许多女性依然被剥夺了拥有土地和财产的权利。那些因家暴而离婚或是丧偶的女性,当她们回到娘家时,甚至会遭到自己家人的歧视。没有子女的女性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,处境愈发脆弱。这不仅让她们难以拥有土地和住所,更损害了她们本已艰难的生活和尊严。

议员努里玛·阿尔卡蒂里(Nurima Alkatiri)在“土地网络”(Rede ba Rai)组织的一场辩论中指出,谈论土地和财产,不仅仅是在说种地的土壤,更关乎人们的生活条件、生存根本、身份认同乃至权力。“土地划定了人们共同生活和工作的社区空间,但很多时候,它也制造了排斥。对东帝汶女性来说,土地是她们劳作的地方,但她们却不是土地的主人。”她说道。

在努里玛看来,在东帝汶的父权体系中,土地甚至成了一种控制工具。她提醒说,这种不平衡根深蒂固:“社会现实就是,男性更有价值。但有些女性也是在这种观念下出生和长大的,她们甚至认为这些价值观是正确和美好的。因此,我们必须找到打破这种循环的方法。”

法律上的绊脚石

尽管宪法和其他法律明文规定了性别平等、财产权和禁止歧视,但努里玛强调,这些法律保护“仅仅停留在纸面上,常常被根深蒂固的社会规范所瓦解”。

她还指出了东帝汶《民法典》中的缺陷,比如它只承认天主教婚姻,排除了其他宗教。此外,尽管许多伴侣都处于事实婚姻状态,但这种关系并未得到法律承认。“这一点非常重要,因为很多男女共同生活多年却没有正式结婚。当男性去世时,女性就得不到任何法律保护。最终,她们会失去对伴侣财产和遗产的权利,甚至连孩子都会受到影响。”她解释道。

法学家芭芭拉·奥利维拉(Bárbara Oliveira)补充了另一个漏洞的例子:“如果你把传统订婚仪式(barlaque)的记录拿到公证处,他们不会接受。但如果你出示教会的结婚证,公证处就会接受并颁发东帝汶民主共和国的官方证书。这影响巨大,因为在东帝汶,人们可能最终会和同一个人结两三次婚。”

这种不平等也延续到了下一代。在天主教婚姻之外出生的孩子被视为“非婚生”,无法享有同等的权利。结果,女性只能依赖丈夫、父亲或兄弟才能生存。

米莱娜解释说,财产权也是抵御贫困的盾牌,尤其是在离婚或丧偶的情况下:“当女性成为寡妇时,她伴侣的家人可能会找上门来,试图夺走财产。”

她强调,土地还保障了粮食安全,尤其是在农村地区,那里的女性是主要的生产者。拥有土地意味着可以为家庭和社区种植食物,从而改善儿童的营养、健康和福祉。

她还认为,拥有财产权能够增强女性的法律知识,让她们在法庭上更好地捍卫自己的权利,例如在面临强制驱逐时。同时,这也为女性提供了庇护的选择和更大的自主权,从而降低了她们遭受家庭暴力的风险。

另一个重点是代际影响。拥有财产的女性能为子女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,并为女儿们树立榜样,让她们未来也能继承和管理资产。此外,财产权还有助于增强社区应对自然灾害和气候变化的韧性。

国际建议与国家承诺

米莱娜·皮雷斯(Milena Pires)回顾道,在第34号一般性建议中,《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》(CEDAW)委员会认为,女性的土地和财产权应被视为一项基本人权。这些权利确保了经济独立、粮食安全、赋权以及更好地防范基于性别的暴力。

然而,她警告说,一些传统习俗仍在阻碍女性继承遗产或成为财产所有者,这与东帝汶已批准的国际公约相悖。“别忘了,东帝汶政府已经签署并批准了这项公约。因此,它有义务消除歧视。如果女性仍然无权获得和享用这些资产,那就意味着国家尚未履行CEDAW委员会的建议。”她强调。

对于“土地网络”总协调员佩德里托·维埃拉(Pedrito Vieira)来说,出路在于对话和改变观念。他承认,尽管社会在理论上接受女性拥有财产权,但实践中歧视依然存在。

“我们都在宣扬女性权利,但在实践中,这些权利在一个现代发展中国家的建设进程中,仍然持续受到侵犯。”他说道。

佩德里托还主张,这场斗争不能只靠女性:“如果只有女性在战斗,总会存在弱点,因为在土地和财产问题上阻碍正义的往往是男性。因此,这次讨论有男性和女性共同参与,大家就这个主题分享了想法和经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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