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，玛丽亚·达·科斯塔（Maria da Costa）独自坐在帝力Brasão面包店前的一棵树下，在一块破旧的地毯上铺开她出售的布袋，以此维持生计。自从印尼占领时期成为寡妇以来，她没有受过教育，身体状况不佳，但仍尽力支撑家庭，抵抗贫困和生活的艰辛。
在帝力忙碌的街头，热面包的香味与街道的尘土混杂在一起，一位妇女每天坐在一棵大树慷慨的树荫下。没有摊位，没有遮挡，仅有一块破旧的地毯，玛丽亚·达·科斯塔——她自称不确定自己的确切年龄——展示着她的布袋，这是她仅剩的唯一生计来源。
在Brasão面包店前，汽车和摩托车匆匆驶过，玛丽亚默默抵抗着被遗忘的命运，以从未放弃的尊严为生存而战。
玛丽亚住在Lahane，一个离她卖东西的地方较远的区域。每天她都以同样的意志力走这段路。“我在这里卖布袋是为了填饱肚子。如果不这样做，我怎么能吃得上饭呢？”她腼腆地笑着说。
她每天早上五点开始工作，直到傍晚六点后才回家。她与另一位摊贩共享空间，轮流使用。白天，她会收到路人或在面包店买面包的外国人赠送的食物，但并非所有食物都适合她：她有食物过敏症，常常把不能吃的食物留着带回家。“如果我不能吃，我就存起来带回家，”她解释道，皮肤上显露出过敏引起的明显痕迹。
在卖布袋之前，玛丽亚曾捡拾废旧罐头，压扁后按重量出售。“我捡罐头直到全身脏兮兮，但我不在乎。如果捡得多，我能赚大约15美元；如果少，就赚2美元，”她回忆道。在政府颁布的强制封锁期间，玛丽亚仍然外出捡罐头。“有新冠病毒我可能会死，但没有病毒我也会饿死，”她带着无奈的微笑说道。
如今，她认为卖布袋更容易。“我不需要四处找罐头，只需坐着等顾客。如果一天顺利，我能赚15美元。我以6美元的价格从一家中国商店买布袋，卖完后我儿子会来接我，”她讲述道。
玛丽亚在COVID-19疫情期间开始卖布袋，当时政府限制了塑料的使用。物资短缺为她创造了一个机会，她抓住了这个机会，至今仍能从中获得一些收入。
即使已步入老年，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工作是负担。她赚的钱加上领取的微薄养老金，用于日常需求和帮助孙子们。“除了吃饭，当有‘lia’（传统仪式）时，也需要攒钱，”她说道。
玛丽亚有两个儿子，都是清洁工，还有几个孙子。她在印尼占领时期失去了丈夫。
她仍然记得听到丈夫多明戈斯（Domingos）在Betano海域被杀害的消息时，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深深痛苦。直到今天，她坦言仍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。留下的只有失去的空虚和无法治愈的思念。
“我丈夫在第二线作战。他在Betano被杀害。之后，我尽力维持我们的生活，但非常艰难。我只能接受，只想着这是我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。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。只知道当我听说他去世时，我非常悲伤。但我无能为力，”玛丽亚声音哽咽地说。
从那时起，她独自抚养两个儿子。她挨家挨户做家政工，努力维持家庭生计。用微薄的收入，她尽力为孩子们提供她从未有过的机会：教育。
“我从未上过学，因为家里很穷。我有七个弟弟妹妹，我得帮忙照顾他们。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经历同样的事情。他们必须上学。但当他们到了中学，我已经付不起学费。我让他们帮我赚钱，最后他们辍学了，”她带着悲伤和决心的复杂情绪讲述道。
如今，玛丽亚对生活所能给予的已然接受。她的身体疲惫不堪，已无法长途跋涉。腿经常疼痛。因此，她专注于卖布袋和一些她还能做的小活计，以从未放弃的毅力坚持生存。
她与大儿子住在帝力Lahane社区的一栋简陋房子里，家里还有六个孙子。大儿子有六个孩子，二儿子也已成家，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。房子很拥挤，困难重重，尤其是缺乏饮用水。“如果想要水，我们得去别的地方取。那里没有水，”玛丽亚解释道。
尽管如此，她仍有理由感到自豪。两个儿子在Comoro地区做清洁工。这是一份卑微的工作，但对玛丽亚来说是胜利的象征。“当他们开始工作时，我非常高兴。他们在帮助自己的家庭，尽管我们仍然缺少很多东西，”她微笑着说。
她的十二个孙子中，大多数从未上过学或未能完成学业。尽管如此，玛丽亚仍对年轻一代抱有希望。一些较大的孙子已经开始在小商店和车间找工作，试图减轻父母的负担。“我相信，总有一天，他们的生活会比我们好，”她补充道。
每当一天工作结束，玛丽亚回家吃点东西并休息。在下雨天，她尽力保护自己的货物，常常将它们放在她卖布袋的面包店入口处避雨——那里的人们已经认识并尊重她。“这里不算太难，因为幸运的是，面包店老板和员工都很友好。如果有什么事，他们会帮忙，”玛丽亚感激地说。
玛丽亚还尊敬地谈到她的文化支柱之一：参与传统仪式“lia”的义务，这些仪式标志着出生或葬礼等事件。这些庆祝活动往往需要很大的经济投入，包括捐款或购买猪和山羊等动物。
“当有传统仪式时，我们必须花钱——有时是几百美元——或者买动物。即使有困难，因为这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，我们觉得必须履行，无论是出生、死亡还是其他仪式，”她解释道。
她承认这些义务给本已脆弱的家庭经济带来了更大负担。然而，对她来说，拒绝就等于否定自己的身份。“我从未缺席过仪式。即使很困难，我仍然参加，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，”她坚定地说。
玛丽亚的故事反映了许多东帝汶人的现实。根据联合国2023年多维贫困指数，大约42%的东帝汶130万人口生活在脆弱状态，超过24%的人每天生活费不足2.15美元。
根据2022年全国人口普查，大约有7.5万名东帝汶人年龄在60岁或以上，其中包括4.02万名像玛丽亚这样的女性，她们因年龄和经济困难面临更多挑战。
从2024年开始，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开始领取养老金，60至69岁的人每月60美元，70至79岁的人每月80美元，80岁及以上的人每月100美元。
在玛丽亚腼腆的微笑和坚不可摧的力量背后，隐藏着许多东帝汶人的艰难现实：贫困、日常挣扎、没有保障的老年。但也展现了一种无声的勇气，一种对生活的坚韧信念，即使生活给予的如此之少。
随着5月1日劳动节的临近，玛丽亚的故事提醒我们，最不显眼的工作往往是最英勇的——即使坐在路边的地毯上，希望依然在坚持。
